自然之声

韩志勇的媳妇蒋春菊喝农药了！这个消息在杨河这样一个边远的小镇不啻是一颗重磅炸弹，所产生的冲击效果足以让人们震撼。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人们在感到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韩志勇的儿子韩强半个月前刚刚回小镇举行完婚礼，据说儿媳夏敏慧也很乖巧，很讨韩志勇夫妻两人的喜欢，蒋春菊有什么事情想不开竟然会喝农药？

    据说韩志勇发现媳妇蒋春菊喝了农药，魂儿都差一点儿吓丢了，立刻把她送到镇医院去抢救。幸好蒋春菊喝的农药还不算太多，丈夫韩志勇又发现得及时，经过医院全力抢救，蒋春菊才脱离了危险。在医院住了十多天以后，蒋春菊这才出院回到自己家里。

    蒋春菊为什么要喝农药？不管邻居和熟悉的人怎么问，韩志勇和蒋春菊就是不肯说。他们越是不肯回答，大家就越好奇。有的人不免猜测，是不是韩志勇在外面有什么人了？被媳妇蒋春菊发现了，她才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举动？可韩志勇平时在外面挺本分的，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这件事情的原委也只有韩志勇和蒋春菊他们夫妇俩自己知道。他们只所以保守秘密，守口如瓶，不肯对外人说，就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家丑外扬。在他们看来，家里有很多事情打碎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跟外人说只能是白白惹人笑话，于事无补。

   

    韩志勇和蒋春菊的儿子韩强，跟儿媳夏敏慧是两年前经朋友介绍认识的。那时韩强大学才毕业，刚刚在省城找到工作不久，还在外面自己租房子住。两个人认识后没有多长时间，就你情我愿，迅速坠入爱河，开始在韩强的出租屋内同居了。

    这期间，韩强曾经带夏敏慧回家见过一次自己的父母。在韩志勇和蒋春菊面前，夏敏慧表现得十分乖巧，既懂事又很会说话。这让他们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很满意，觉得儿子这大学没有白读，给他们选了一个好媳妇。

    看到儿子跟未来的儿媳已经同居，在外面租房子不大方便，韩志勇跟妻子蒋春菊商量后决定，拿出自己多年的辛苦积蓄，在省城给他们贷款买户楼房，房贷由韩志勇和蒋春菊两个人替他们按月偿还。儿子提出房产证上要写夏敏慧的名字，韩志勇和妻子蒋春菊都是老实人，也没有反对。

    房子买好后，韩志勇和蒋春菊又亲自去省城帮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张罗装修。厨房、卫生间的瓷砖、壁柜、吊顶，室内的窗帘、吊灯、床和沙发，还有空调、电视、冰箱等设备都是按照未来儿媳的要求购买和安装的。两个人整整忙活了两个多月，才从省城又返回了杨河镇。

    房子是给儿子和未来的儿媳住的，装修时当然要考虑夏敏慧的要求和意愿。由于韩志勇跟蒋春菊处处替韩强和夏敏慧着想，在两个多月装修的时间里，一家人相处得很和睦。夏敏慧对未来的婆婆和公公也一直都很恭敬。

    房子装修好以后，韩强和夏敏慧从原来的出租屋搬了过去。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花销不足时，韩志勇和蒋春菊就接济他们一些。韩强和夏敏慧两个人的工资每月加起来有四千多元，如果不是平时大手大脚应该够花。可两个人都是独生子女，原来就花惯了，韩志勇和蒋春菊也不说什么。

    看到儿子已经有了女朋友，现在又有了房子，两个人也住到了一起，韩志勇跟妻子蒋春菊就跟韩强和夏敏慧商量，准备让他们结婚。韩强和夏敏慧却都说他们年龄还小，不着急，想再快乐两年，这件事也就这么拖了下来。

    又拖了近一年半时间，也就是在上月初，韩强突然有一天早晨给父母打来了电话，告诉他们说夏敏慧怀孕了，想准备尽早结婚。韩志勇跟蒋春菊这才紧锣密鼓地开始张落起儿子和儿媳的婚事。

    两家在沟通韩强和夏敏慧婚事时，夏敏慧的母亲提出要男方家里出三万元的聘礼，还说这三万元聘礼他们分文不取，全部留给女儿、女婿。韩志勇和蒋春菊感到很为难，因为家里的积蓄都给儿子买了房子，手头除去办婚礼的钱已经所剩无几。韩志勇和蒋春菊只好在电话里再三跟夏家商量，并承诺结婚后聘礼从结婚的礼金中出，夏家这才最后答应了。

    经过反复沟通、磋商、妥协、退让，两家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婚礼热热闹闹地如期举行了。韩强和夏敏慧也终于结束了近两年的同居生活，两个人伴着庄严的《婚礼进行曲》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正式结为夫妻。

   

    婚礼后的第二天，韩强和夏敏慧就离开杨河镇返回了他们工作的省城。临行时韩志勇和蒋春菊答应他们，等他们到达省城后，马上将这次婚礼所收的三万两千元礼金全部存入他们留下的银行帐户之中。

    没想到韩强和夏敏慧刚走，蒋春菊的父亲、也就是韩强的姥爷就突发心脏病住进了市医院。医生一检查，需要作心脏搭桥手术，手术费用需要十多万元。几个子女都不富裕，只好大家一起凑钱。韩志勇和蒋春菊刚收到的儿子结婚的礼金，也只好全都用在给老人的治病的手术费用上。

    听说答应自己的三万多元聘礼就这样没了影，夏敏慧这下恼了，一改以往的乖巧，跟丈夫韩强没完没了地哭闹起来：她说她嫁给韩强是瞎了眼，鬼迷心窍；说韩强的父母都是大骗子，自己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竟然让一对农村老头老太太给忽悠了。

    韩强怎样跟她解释，她都不肯听。还硬逼着韩强给父母打电话，要聘礼，要挟韩强说，如果不把聘礼要回来，她就去医院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韩强警告她，说如果她敢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他今后就永远不理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自动宣告结束。

    看到韩强不肯给父母打电话，第二天上午上班时，夏敏慧自己给婆婆蒋春菊挂了一个电话。她在电话中大声责备婆婆和公公说话不算话，说他们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打算给她那三万元聘礼，是可恶的骗子。还说如果不把钱马上给她打过来，她就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让他们韩家断子绝孙。

    蒋春菊没有想到以前看似乖巧的儿媳竟会这样无理，当时就被气得高血压犯了。放下夏敏慧的电话，蒋春菊就马上给儿子韩强打电话。儿子告诉蒋春菊说不要理她，事情他会解决。又好言劝慰了半天，蒋春菊才总算是慢慢消了心中的怨气。

   

    等了几天，夏敏慧发现丈夫韩强根本不理她的茬儿，婆婆和公公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一气之下，她就一个人背着丈夫韩强真的到医院作了人流手术，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给拿掉了。手术之后，她搬回娘家去住，还分别给丈夫韩强和婆婆蒋春菊打了电话，冷冷地告诉了他们自己已经把孩子做掉的消息。

    听到了这个消息，蒋春菊和丈夫韩志勇都怪儿媳夏敏慧太无情，太任性，太不通情理，气得差一点没昏过去。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无可挽回，韩志勇生气过后也只能认了。可蒋春菊却一直想不开，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丈夫和儿子。

    韩志勇家三代单传，好不容易儿媳怀了孕，又有了下一代。没想到因为自己给父亲凑手术费，花掉了礼金，得罪了儿媳，致使儿媳做掉了肚子里的孩子。蒋春菊越想心里越难过，越悲痛伤心，在责怪儿媳的同时，更不能原谅自己。

    一时情绪失控，趁丈夫韩志勇在外屋作饭的时候，蒋春菊就把放在床下开春时用过的、还剩下不多的杀虫剂打开瓶盖，全部倒进嘴里喝了下去。喝完后，也不管地上滚落的空瓶子，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等死。

    正在外屋作饭的韩志勇闻到了刺鼻的农药味儿，马上进了屋。当他看到地上的空农药瓶和床上闭着眼睛平躺在那里的蒋春菊时，一下子吓傻了。回过神来，他马上出去找人、找车，迅速把妻子送进了镇医院抢救，这才发生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韩强听到妻子夏敏慧不顾自己的警告，真的做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当时肺都要气炸了。他在电话中恶狠狠地骂夏敏慧没人性，是个恶魔、十恶不赦的毒妇。他说让夏敏慧等着，他一定要跟她离婚，说什么也不能再跟她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没想到夏敏慧却冷笑了一声说，离婚？你离得起吗？别忘了，咱们的房证上可写的是我的名字。你要是同意放弃房产的话，我可以成全你。韩强听完夏敏慧的话，大声喊了一句你无耻，就挂断了电话。

    母亲喝农药要自杀的事情，韩强是第二天听父亲告诉他的。听到这个消息后，韩强说什么也要回家去看望母亲。父亲不同意，说母亲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让他回去。这件事更让韩强下定了要跟夏敏慧离婚的决心。

    韩强给夏敏慧打电话，非常气愤地告诉她，自己母亲因为她做掉了孩子喝了农药。并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原谅她，要坚决跟她离婚。出乎预料，这一次听完了韩强的话，夏敏慧沉默了，什么话也没说。

   

    半月后的一天下午，夏敏慧电话约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闺密冯芸出来吃西餐。跟丈夫韩强分居已经半个多月了，两个人还一直处于冷战之中。自从上次婆婆喝了农药，丈夫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以后，韩强再也没有理她，更不用说主动去娘家看她或接她回家。

    夏敏慧虽然嘴上强硬，心里却一直放不下韩强。他们之间毕竟有两年多深厚的感情，也没有什么根本的矛盾。事情过后，她想主动跟丈夫沟通，可又有些放不下架子，也怕丈夫不给她面子。今天把闺密冯芸约出来就是想让她帮忙给自己出出主意，看怎么样才能缓和她跟丈夫之间紧张的关系。

    夏敏慧选了一家临街优雅的西餐厅，要了一个蜜瓜火腿卷、一个水果沙拉，点了两杯红酒，寻一处靠窗的座位，专等自己的闺中密友冯芸的到来。过了一会儿，个子高挑、穿一件素白纱裙的冯芸来到了西餐厅，两个人开始坐下来边吃边聊。

    “怎么，还在跟你老公韩强冷战？”冯芸抿了一口红酒，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夏敏慧，笑眯眯地问道。

    “嗯，他不理我，我才不稀罕主动搭理他呢！”夏敏慧淡淡地说。

    “敏慧，我劝你差不多就行了。孩子是两个人的，你本不该不跟老公商量自己就擅自把孩子做掉。事情弄到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觉得你自己有责任吗？”冯芸是夏敏慧从小的朋友，说起话来也就没有太多的顾忌。

    “怪也只能怪我婆婆和公公，谁让他们欺骗我，自己承诺的事情不兑现呢？”夏敏慧说。

    “不就三万块钱吗？再说人家家里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你为什么就不能通情达理一些呢？你这样做只能把韩强越逼越远。”冯芸说。

    “远就远呗，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离婚。”夏敏慧饮了一口红酒，似乎很平静地说道。

    “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你舍得离开他吗？要我说你婆婆和公公对你就算不错了。老两口靠卖菜攒的那点钱，都用来给你们买房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谁家结婚老人不给买房子？再说还是贷款买的，有什么呀！当初他们家要是不买房子，我也不可能跟他呀！”

    “你说这话我就不愿意听。贷款买的怎么了？不是贷款现在还是你公公和婆婆在替你们还吗？我跟我老公结婚时，婆婆家里穷，一分钱也没给，连房子都是我们自己贷款买的，我们现在不是也过得很好吗？你就知足吧！”冯芸说完了话，隔着餐桌笑着用手轻轻点了夏敏慧的脑门儿一下。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本来已经答应的事还反悔。”夏敏慧这回也红着脸笑了。

    “人家不是跟你说韩强的姥爷手术用了吗！他们就韩强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有钱不给你们给谁花？你为什么这样想不开呢？”冯芸对夏敏慧似乎有些不能理解。

    “话虽这么说，钱还是放在自己手中把握，到手的钱才是自己的。”夏敏慧低着头说道。

    “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呢！现在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冯芸问道。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要知道还把你找来干什么？”夏敏慧说。

    “去找韩强主动请求和解吧，态度要诚恳些。你把事情做得太过了，要不他很难原谅你。”冯芸说。

    “我找他，他要是不理我，非跟我离婚呢？”夏敏慧问。

    “那就再去找，承认自己做错了，如果还不行就给你婆婆打电话。婆婆哄好了，她就会主动替你劝韩强。事情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谁家也不愿意轻易离婚。”冯芸说。

   

    夏敏慧尽管满心不情愿，可为了保住自己的这段婚姻，还是不得不按好友冯芸的劝告，放下自尊，主动去找丈夫韩强和解。韩强最初不肯原谅她，夏敏慧就继续找他，还给婆婆打电话承认错误。婆婆念她年轻，原谅了她。在母亲劝说下，韩强最后也消了气，把夏敏慧接回到家里。

    几个月后，夏敏慧又怀孕了。韩强给在杨河家中的母亲打电话，想让母亲过来照顾媳妇。蒋春菊接到儿子韩强的电话，把平时卖菜的活交给丈夫，又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一个人来到了省城儿子家里。

    儿子工作太忙，每天很晚才能回家；儿媳怀孕，整天不舒服，什么活都不能干。家里所有的活都落在了蒋春菊一个人身上：做饭、刷碗、收拾屋子，还要给儿子和儿媳洗衣服，甚至连儿媳的内裤都给洗。

    可这一切在夏敏慧看来都理所当然，似乎都是应该的，对婆婆的付出夏敏慧不但不知道领情、感恩，反而还百般挑剔。有时心情稍不顺，就跟婆婆耍态度。这一切韩强都并不知情，因为韩强在家时，夏敏慧对婆婆的态度极好。

    一次，婆婆蒋春菊在收拾浴室时，把夏敏慧凌乱放置在洗漱盆边上的化妆品整理了一下，摆放到了梳妆镜旁的玻璃架上。第二天早晨夏敏慧洗漱时，就十分严肃地正告婆婆今后在收拾浴室时不要乱动她的东西。

    婆婆蒋春菊当时正在厨房里忙着给夏敏慧准备早餐，没太听清她说的话，也更没注意到她的态度。当天上午整理浴室时，又像前一天一样，把夏敏慧放乱的化妆品重新整理了一下，放到了梳妆镜旁的玻璃架上。

    “你这个人是不是智障啊，告诉过你的事情为什么总记不住？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的东西原来在哪儿就放在哪儿，不要乱动？”早晨夏敏慧洗漱时发现自己的化妆品又挪了地方，态度十分无礼地斥责婆婆道。

    看儿媳对自己没礼貌，这样斥责自己，蒋春菊心里当然十分生气。她有心想跟儿子韩强抱怨一下，诉诉苦，可想到这样一来儿子跟儿媳又要因为自己闹别扭，而且儿媳现在还正怀着自己家的孩子。思量了半天蒋春菊还是忍了，什么都没有对儿子说。

   

    蒋春菊的软弱和一再退让，并没有换来儿媳夏敏慧的理解和同情。儿媳夏敏慧不但不思己过，反而变本加厉，以为婆婆怕她，对婆婆越来越过分：

    这天上午，儿子、儿媳都上班了，蒋春菊一个人突然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头疼发胀，脚下像踩了棉花一样走路不稳。她忙坐小区门口的公交车去医院检查。结果发现是自己的高血压病又犯了，医生给她做过检查后，开了些口服药，就让她回来了。

    蒋春菊到家后，一看快到儿媳中午下班时间了，就急忙开始做饭。由于去医院看病耽误了时间，米刚下锅，菜还没有炒，夏敏慧就下班到了家。看到自己下班了婆婆饭菜还没做好，夏敏慧也不问缘由就申斥起婆婆来：

    “都什么时间了，午饭还没做好？你知道让你过来是干什么的吗？不就是我怀孕了，让你过来侍候我的吗？你就这样侍候孕妇啊！这样早晚有一天得把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饿死！”夏敏慧一边斥责一边埋怨，好像倒是她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敏慧，有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吗？我到你们家来什么活没给你们干？我上午身体不舒服，上医院去检查了一下，回来晚了，这才做饭晚了些。你看你今天的态度，如果你觉得我在这里侍候不好你，我明天就走，让你自己妈来或雇个保姆侍候你吧！”蒋春菊被儿媳气急了，一边落泪，一边生气地对儿媳夏敏慧说。

    看到这回真把婆婆给惹生气了，夏敏慧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火。她担心婆婆如果真走了，会没有人侍候自己，自己母亲有病不可能来，雇保姆还要多花钱。再说要让丈夫韩强知道是她把母亲给气走的，韩强也不会原谅她。想到这儿，夏敏慧低下头不作声了。

   

    夏敏慧生了，而且是为韩家生了一个儿子，这下她觉得自己成了韩家的有功之臣。原来轻易还不敢当着韩强的面给婆婆脸色，现在她什么都不怕了，有时竟当着韩强的面数落起婆婆来，还动不动就对婆婆和丈夫颐指气使。

    饭热了、凉了、嚼着觉得硬了；菜淡了、咸了，做得不可口了；孩子拉了、尿了，垫子换得不及时了；说话嫌太吵了、看电视嫌声音太大了，关着窗子嫌屋子里太闷了，打开窗子又嫌风太大了，总之一切都不符合她的心意，一切都是她数落婆婆和丈夫的理由。因为是在月子里，婆婆蒋春菊和丈夫韩强都强忍着，不跟她一般见识。

    这天，夏敏慧跟婆婆说想要吃鲍汁油麦菜，蒋春菊把菜炒好后给她端了过去。没想到夏敏慧刚尝了一口就把菜给吐了出来，并对婆婆发起火来：“这菜是怎么做的？味道根本不对！是不是鲍汁放少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舍不得放鲍汁？你是怎么回事呀！”

    听媳妇又跟自己母亲大声喊叫，韩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夹了一口刚炒好的油麦菜，放入口中嚼了嚼，有些不高兴地说：“怎么了？味道不是挺好的吗？你事儿就是多！”

    “好什么好？你觉得好你吃！”夏敏慧说着把筷子一摔，往床上一躺，头扭向一旁生气去了。

    “行，行，别生气，我再去重新给你做！”蒋春菊忍着心里的气，把炒好的菜端到厨房留着自己跟儿子吃，又重新给儿媳炒了一盘。

    这次因为放的鲍汁比上次多，端过来后，夏敏慧尝了尝，才开始吃饭。虽然嘴上没有再说什么，可脸上还是冷冷的，好像婆婆和丈夫亏欠她多少钱似的。

    本来蒋春菊想把孩子侍候到一周岁以后再回自己的家，可看看儿媳事儿这么多，这样难侍候，孙子满月后，她又强忍着熬过了两个月，就以家里活太忙为由，要一个人回杨河老家。临行前跟儿子、儿媳谈好，自己走后让他们雇保姆，费用由父母给出。看到婆婆要走，夏敏慧心里尽管不满意，可还是答应了。

    婆婆走后，保姆费用按月给他们打到存折上。家里雇了一个保姆，可保姆毕竟不是自家人，侍候得还不如婆婆周到，夏敏慧心里很郁闷。家里多了一个孩子，花销也不像过去那样宽裕，这也让她的心情更糟糕。

    夏敏慧跟丈夫韩强吵，想让他给家里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每个月再给孩子补贴一千元的奶粉钱。韩强对夏敏慧说，父母要替他们还房贷，每月还要替他们付保姆费用，还要维持自己的生活，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坚决不同意再向父母伸手。不管夏敏慧怎么跟他吵，他就是冷冷的不理她。

   

    这天傍晚，趁孩子睡觉，丈夫又没下班，为打发心中的烦闷，夏敏慧打开了家中的电脑。登陆QQ后，夏敏慧发现韩强的表姐也在线上，又刚好正跟她打招呼，向她询问孩子的情况，她就趁机跟表姐发起牢骚来：“孩子快要饿死了，就没见你三姨、三姨夫这样当爷爷、奶奶的！连孩子奶粉钱都舍不得给。韩强也是个窝囊肺，赚不来大钱，还死要面子，不肯给家里打电话。”夏敏慧故意这样说道。

    “你和韩强每个月不是有四千多元的收入吗？怎么，还不够花？”表姐问。

    “你以为在城市里生活那么容易哪？水、电、煤气费、物业费、包烧费、宽带费，哪儿不花钱？就那么点钱，拿什么来养孩子？”夏敏慧抱怨道。

    “你婆婆和公公也不容易，他们就靠每天卖菜那点钱，还要替你们还房贷，付保姆费，维持自己的生活。”表姐说。

    “没钱就别要孩子，要了孩子就应该管。孩子毕竟姓韩，不姓夏，又不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夏敏慧好像自己很有理。

    “你也别太生气，有事多跟韩强和你公公、婆婆沟通吗！总有办法的。”表姐劝慰道。

    “有什么好沟通的？他们一家人都是骗子！我当时就是心眼儿好，让他们给忽悠了。本来答应好好的三万元聘礼，现在一分钱也没给。把我惹恼了，哪天我就跟韩强离婚，叫他们家鸡飞蛋打！”夏敏慧一边翻旧帐，一边继续逞着口舌之快。

    “不要动不动就说离婚，你们两个人不是感情挺好的吗？也没听说谁做了对不起对方的事呀？离婚对你们谁都没有什么好处。”表姐继续劝说道。

    “哪天我就做点红杏出墙的事情出来，叫他们家后悔！现在房子上写着我的名字，离婚后马上叫韩强净身出户，变成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我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夏敏慧也不顾韩强表姐的感受，只图自己一时的痛快。

    “你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要知道韩强可是我表弟呀！你是想让我把你这些话学给我三姨和三姨夫听吗？”表姐看夏敏慧太过分，终于忍不住了，这样问道。

    “随你便，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对他们包括你都不报什么希望。”夏敏慧说完了这句比粪池里的石头还臭、还硬的话，就关闭了聊天室，一个人先下线了。

    跟夏敏慧的聊天让韩强的表姐感到心里很不愉快。她不理解同为年轻人，夏敏慧为什么会这样不可理喻。她无意把这件事告诉三姨和三姨夫，因为那样做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只会加深矛盾，徒增他们的烦恼。可这件事不说，她又感到自己如梗在喉。

    跟婆婆、公公索取理所当然，就是给座金山也不知满足。好像他们为他生了一个老公就命该如此，他们天生就欠她的，就应该处处围着她转，看她的脸色和好恶行事。对于夏敏慧的这种逻辑韩强的表姐显然不能认同，可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这毕竟代表了时下一部分年轻人的真实思想。